故乡的小根蒜

文 | 闫英学

【资料图】

小根蒜，类似于种植的大蒜形状，大的比拇指大些，小的细如草牙。它属于辛辣、刺激性的野菜，南北方皆有，但各地的叫法名字不尽相同。在北方，它多为大地里野生，最近一些年，冬季暖棚里也有人工种植，辛辣程度却略低于野生的口味。

儿时，每当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，故乡的田野、沟边、水塘边上就会有大量的小根蒜在春寒料峭中，纷纷冒出地面，在一片片蒿草里“脱颖而出”。

盼望春天来临的那种心情是特别急切的。穿了一个冬天的厚厚的棉衣，恨不得一下子就脱掉，换上轻便的春装。母亲却总不希望我们过早地换下冬装，总是担心我们被春风吹得感冒了。孩子们却不这样想，春天的衣服轻便、好看、帅气，恨不得早一天换上走到学校里显呗显呗。

换下冬装，拿起小菜筐，走路也显得轻松自如。走到田间、地头，荒郊、野外去寻找另一个世界。起初，刚刚露出地面的小根蒜并不惹人注意，它与干枯的黄草没有多大的区别，叶子黄黄的，蔫了吧唧的。可是，当你仔细辨认后，一眼就能看得出哪个是黄草，哪个是小根蒜，欣喜得不得了。

收获小根蒜需要工具，故乡的人们都习惯用一种叫做小镐头的工具刨出小根蒜。小镐的镐把大约有半米左右长，前面是三十公分左右的镐头，镐头顶端是一个穿进镐把的孔，安好后就可以使用了。

春天刨小根蒜的季节里，大都是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一起，有说有笑，叽叽喳喳地进行着。刨小根蒜的地方，有近有远，有的地块湿润，土地肥沃一些，小根蒜生长得就好些，小根蒜的蒜头也就大些；有的生长在道旁或者高岗一些的地块上，土地板结，不够肥沃，小根蒜就会长得疙疙瘩瘩，蒜头也长得不大。

随着天气渐渐变暖，小根蒜的蒜苗也会由起初的淡黄色变成黄绿色、青绿色，最后蒜苗越长越高，随风摇曳。春天时，在没有耕种的时候，村民们没有其它事做，大人孩子们几乎倾巢出动，全家老少都掺杂在刨小根蒜的队伍里。当遇到好的地块时，一家几口人一天能刨出几筐小根蒜，除了家里吃用外，吃不了还要到街里的集市上售卖，很受城镇居民的欢迎，能换回几个零花钱。

刨小根蒜的时候，下镐要适当，既不能太深，也不能太浅，要根据小根蒜的苗子长势，来判断小根蒜的大小。有时，由于判断不当，就会影响小根蒜的收获。有的时候，由于判断上的失误，往往会将很大的小根蒜头刨断，露出小根蒜的白色浆汁，很是可惜。

一筐筐的小根蒜从大地里请回家里，屋里顿时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。在六七十年代的北方乡下，早春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，不是萝卜就是白菜、土豆，偶尔有小根蒜摆上餐桌，那就是新鲜的蔬菜，桌上放一碗自家下的大酱，条件稍高一点做一碗鸡蛋酱，那真是“神仙”过的日子啊！

小根蒜的吃法实在太多了，纯正的乡野菜肴。儿时，母亲曾经给我们做过盐水腌制小根蒜，再放些辣椒末，真是一道美食，能连续吃上十几天。小根蒜还可以掺杂在玉米面里贴大饼吃，有一种甜甜的味道。小根蒜如果放在白面里烙饼，那吃起来就像过年那般幸福和快乐。

多数时间里，小根蒜还是洗净泥土，原汁原味地就着米饭吃，虽然辛辣，脸上冒出汗水来，却能极大地刺激食欲，即使是患了感冒，辣得流出一些汗水，浑身也就轻松多了。

在故乡，小根蒜是“神丹妙药”，得了感冒发烧，不爱吃饭，只要吃上几棵小根蒜，就有了口味，就能下饭，不用什么药物；来人待客，小根蒜也算是一道新鲜的菜肴，也能拿得出手，谁见谁爱，人人喜欢。

春季里，收获的小根蒜实在太多了，一时吃不了，有时母亲还会将新鲜的小根蒜的缨子编成一辫辫的，吊在屋后的阴凉通风干燥处，让小根蒜脱去水分，成为一串串的干小根蒜，吃起来会更加辛辣，更加爽口，是农家下饭时的一道好菜，可以吃到很长时间。

其实，故乡的小根蒜很特别，特别就在于它在青菜没有下来之前，是唯一能补充人们餐桌上的蔬菜空缺，让人们吃了一冬天的白菜土豆之后，终于有了新鲜的、绿色的蔬菜，不但给人舌尖上的刺激，还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。

小根蒜的生长期是有时间限制的，一旦土地打垄种地后，小根蒜就会被人们抛在一边，虽然它有食用的价值，但和土地打粮食比较，它就会“退避三舍“，人们就不会再顾及它的存在和生长了。

这时，没有被从根部犁掉的小根蒜就会长出很好很好的茎杆，开出紫色伞状的花来，飘飘洒洒，自由地将种子飘落在土地里，用作来年打算。小根蒜开花后，小根蒜头也会变成紫红色的一瓣瓣，吃起来要比春天时的味道更加辛辣。可到了这个时候，乡下的蔬菜早已满园青绿，小根蒜也就完成了它的食用价值，人们便不再光顾它了。

秋后，人们完成了一年一度的粮食收割入仓后，地里也有一些顽强的小根蒜晃动着细长细长的身影，那是他们在完成了一个季节的轮回后，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，悄然做好的入冬前的冬眠准备，轮回在又一个春天的萌发和蓄势。

故乡的小根蒜，生长在村西的那一片片边边角角的土地上，没有人经管它，也没人给它一丝的照顾，但它却为贫穷的岁月带去了一抹抹绿色和欢喜，让人们的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，让年轮的时针有声有色地轮回着，拨动着。

此时，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，又到了故乡的小根蒜“蠢蠢欲动”的时候。故乡的小根蒜，是故乡那片土地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，是儿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“美味佳肴”，承载着浓浓的乡情，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记忆的深处。